每个人都是别人故事的旁观者。经由别人，路过自己。在别人的故事里掬一把自己的热泪。 
                                                                        ——题记
  我的奶奶，在我们这边应该叫婆婆。她是她生活的那个村子里，最普通的人家的二小姐。婆婆的父母应该很封建，因为我婆婆如是，但又说不上来的不同。

我七岁那年，随婆婆到了村里一个友人家，我婆婆的友人带我到前院，前院的柚子生的累累的。他问我会不会爬树，婆婆说：“像猴子一样。”我看到树上累累的柚子，高兴得不得了，吃了一整个，饱了，但我并不满足。
  婆婆他们聊天聊到差不多了，就来前院带我回家。他们惊讶地看着我抱着柚子树的树干在哭，不约而同地问我：“你为什么哭？”我望着果实累累的柚子树，哭着说：“柚子那么多，我吃不完......”
  两位老人笑眯了眼。

刚回家，婆婆就拉着我，脸色严肃起来，我不知道她说的什么。现在长大了回忆起来，无非就是“在别人家别苦着脸”啦，“别人家的东西别乱碰”啦，之类的。
  训完，她摊开手，竟是几颗柚树种子。“好了吧，我们呐，自己种自己吃，比外头买的还安心哩！”婆婆露出自豪的笑容。我痴痴地问：“那它什么时候能熟呢？”
  种子是种下了，熟也是熟了。
  这是一段有关柚子的记忆。

  人生那么长，都记得是残忍的。山河岁月飘荡，好日子如金，那么少，那么少。婆婆长年累月奴仆般的劳动，只有短短几年才饱享清福。我知道每个时代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牺牲品，就像许多年前，那些不肯为丈夫守寡的妇女会被乱棍打死一样，历史的车轮无情的从他们身上碾过。我只是不明白，这一次，为什么时代会选中她。
  没事干的夜晚，是秀才们咬荔枝的情趣，叫牙签的兴致，也是婆婆对人生的无奈。

  她总是说起她们那个年代的故事，她对读书的向往刻在眼睛里，像星星一样亮。
  我对从前那个年代一无所知，只凭书上的一星半点妄下结论：“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婆婆呆了。我说这是从前，她固执地摇摇头。半响不言语。
  后来，我才知道婆婆压根没念过书，连大字都不识半个。
  人生本来就没有悲剧和喜剧。只有选择用微笑或是眼泪来面对的我们。
  我知道有一天，我可以笑着去分享所有有关二小姐的故事。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笑着把这个故事说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