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秋天变成了故事,冬天变成了风景。似乎在不经意间,冬天就已悄然而至。很久都没回家了,平河梁上早已下起了六瓣霜花,就像谢道韫所说“未若柳絮因风起”。所有的树上都仿佛披上了一层晶莹的外衣,美丽异常。至于这层外衣,则有一个更美丽动人的名字——雾凇。
雾凇俗称树挂,是一种类似霜降的自然现象,一种冰雪美景。是由于雾中无数零摄氏度以下而尚未结冰的雾滴随风在树枝等物体上不断积聚冻粘的结果“寒气结冰如珠见日光乃消,齐鲁谓之雾凇。”在我的家乡,雾凇是很常见的,我很庆幸,生在北方,能够欣赏到一切与雪有关的美景。
平河梁雾凇
我的家乡——旬阳坝,正坐落于秦岭最深处平河梁的脚下。总面积不过176平方公里,总人口也只区区三千,不繁华,也并不怎么出名,但它就是生我养我的家乡,只此一条,便使我对它情有独钟。我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唯独见我的家乡时,眼里是全世界。冬天雪下得极早,回到家之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彻骨的寒冷。走过落满积雪的浮桥,便可望见布满雾凇的松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使人如入童话,至仙境。
起初,对雾凇的记忆是朦胧的,就像第一次见“叔叔”时,只依稀记得一个面容严肃的人立于身前,然后妈妈告诉我这是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人。没有任何感情的铺垫,不爱与人说话,不喜交流,与“叔叔”自然也无法快速熟络起来。稍大些,便有些许改观,从心里面慢慢地接受这个“父亲”。每天起床之后,火一定是生好了的,房间一定是温暖的,叔叔一定在火炉旁张罗着今天的早饭。时间越来越长,“叔叔”的背影在记忆中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就像每年冬天一定会准时出现的雾凇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叠加,愈来愈深刻。直至一个冬日,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成见,甚至已经把你看做了我的亲生父亲。
家门前的浮桥
我的英语成绩一直都还不错,初三那年,我参加了全国英语竞赛,成功地进入了复赛。可能是因为我那不慢不紧的性格,直到星期六下午才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叔叔,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是十分后悔,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没有早点说呢?我坐在门口,低着脑袋,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没过多久,叔叔出现在了我面前,把书包递给我,我抬起头一脸迷茫的望着他,不知所措。“你不是要去考试吗,我送你去你大姨家,明天好考试。”我往前一瞅,果然一辆摩托出现在我面前,而眼前的这个人早已经穿上了他厚重的军绿色大衣。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背上书包亦步亦趋的跟在叔叔后面。“等哈,我去再给你拿个外套”“那你呢?”“骑车不能穿太多了,不方便,而且我又不冷。”他说这话时眉眼带笑,可我分明已看到他冻得通红的鼻尖。
一开始还没出发时,我并未察觉到寒风的凛冽,直到坐在后座上,我才知道,冬天的风。实在是寒得彻骨。想起以前,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在那天之前,我从未把叔叔当成过是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心里,一直认为他对妹妹比对我好,我一直告诉自己,妹妹是亲生的,他对妹妹好一些是人之常情。所有人都会说叔叔对我比对妹妹好,可我却从未信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可真是不懂事。坐在车上,看不清前方的一切,只对着竞相后退的雾凇,暗暗起誓,考试时一定要竭尽全力,以后定要加倍努力,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不能选择我自己的出身,但是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两小时的跋涉之后,叔叔把车停在大姨门前的桥头,说外面冷让我赶快上去,别冻坏了。我想让他和我一块儿,但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应承。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我转过身,尽力向前冲去,不想让他看到此刻的狼狈。走了几步,我转过身,发现他依旧在原地,然后向我挥了挥手,骑上摩托车赶回家去。
“叔叔”的背影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向前走,他在我身后为我保驾护航。你的双颊因寒风而变得绯红,鬓边的白发因寒风的吹拂而显得凌乱,可我觉得此刻的叔叔在我的心中又伟大了不止三分。
我们从未觉得时光抛弃了我们,认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那只是因为我们的父母在替我们负重前行。冬日再美,终有暖阳;雾凇再美,终会消逝;父母再好,终会离去,鸦知反哺,羊知跪乳。且趁父母未老,我们还年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记忆中的“雾凇”依旧清晰,温暖了记忆的人依旧在身旁,珍惜一切,把握当下。且听风吟,静候花开。
尤心彤复赛作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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