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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花
2019-10-27
组别:高中
    窗台上的花放那儿已经好多年了,那是母亲从姥爷家带来的,每年定时定点的花开花谢,像春秋更替一样让我习惯,可母亲每次都是欢欣雀跃,像个孩子一样,于是我们全家都对花开这件事情翘首以待。
     我们这个地方山高,春来的晚,却也来得急。一场春雨,一昼骄阳,青草就得劲儿往上冒。沉寂一冬的花被挨个拎到院坝,沐浴在阳光下,沐浴在母亲的柔情里。松旧土,换新土,板结的泥土,在母亲一铲一铲的拍动下重新碎散。路人走过,总不忘一句:“辉儿他妈,真勤快呀!才从店里回来,不歇一下。”母亲揩揩汗珠:“这又不累,权当把戏了”说完笑笑,又专注于手下。母亲总是这样,嘴上不说,心里却把那些花看得比什么都重,正应了那句最平凡的才最珍贵。
开放的菊花
    母亲在镇上开了一家早点摊,每天顶着月光出门,乘着夕阳归家。但每天她都不忘摆弄窗台上那几盆花,浇浇水,剪剪枯枝败叶,从不用手机的她有时也会因为花上长白点而让我叫他怎样在网上查问题。那样子活像护犊的母牛引我发笑。上山采了指甲菜也不忘和那些花儿比比,做出:“不如我们家的花胖”这等评语。有时我也会学母亲的样子浇浇水,但好像也不如母亲做时有兴致。
      大半年的悉心照料,菊花终于吐出了点点金黄,一簇一簇满溢着淡雅和安详,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仿佛想把人拉进回忆。清澈的天空白云卷舒,母亲见的第一眼,便咧开了嘴,笑得像个孩子。往往那时候母亲总是对我们有求必应,于是我们也乐得花开。记得有一年,也是菊花开的肆意。邻居家的孩子非哭着嚷着要一支菊花,母亲面露难色,同一个三岁孩子软磨硬泡了半天,才用几根棒棒糖收场。母亲对这花的喜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妈妈的早点摊
    但花从不会无故开,春潮带波徐徐吹来。
     菊花谢的那天,母亲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姥爷的样子啊?”脑海里闪过几幅灰色的画像,我摇摇头说没有。她就数落起我没有用,又给我讲起了姥爷。:“眼睛大大的,瘦高瘦高的,就像他怀里的老烟枪……”
      姥爷在的那个年代,他是村里唯一的医生,整日来看病的人挤破了门槛。有的山上的路远,当天回不去,就只好在姥爷家吃住,虽然病人们好生过了,但这可就苦了母亲了,她说她从来没有加过第二碗饭,经常吃不饱。姥爷忙成这样,自然很少时间照顾母亲,可难得闲暇,却最爱侍弄些花草,也颇算的上是一位文人雅士了。可母亲却念了姥爷的亏欠,直到嫁人都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母亲来了我们这边,就与姥姥见得越来越少了。直到有一天,姥爷得了白血病的噩耗传来……母亲哽咽的说:“我那时候就应该多抽几管子血,换血也要让他多活几天,救人救了一辈子,自己却得了那样的病。”歇了一会儿又泣不成声的道:“我现在才知道离家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像他一样,让我多穿一件衣服,多给我一块钱,让我拿去买饭,从来没有!”母亲的怀念牵动了我,我的眼睛望着母亲抽动的身体也酸酸的。
        姥爷最后还是走了,送行的时候,屋里挤满了人。棺木前空灵的丧哥打着旋儿飘散,搅得母亲眼泪不住的流。跪在棺木前守了一天一夜,父亲好不容易劝起了母亲,可姥爷的花早因为生病无人打理,枯的枯,败的败,荒芜的地方,又叫母亲的眼泪断成了线。足足守了七天,我们才从姥爷家回来。当然,连同那几盆仅存的花一起,那年我六岁,看着母亲的哭声弥散在空气里,离开,从来都不是一瞬间,再回首熟悉的过往,全都成了无所适从,那些花搬到了阳台上,成就了故事的终章。    
清澈的天空白云卷舒
    窗台上的花已经开了十多年了,可能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中那株剩下的孤零零的树。虽然有时那些花儿也会因为时节而忘记盛开,但不论花开花败,现在母亲都乐得自在。因为她说,现在有我们陪她看花,我们需要她给我们添衣服……花开了,母亲看得到,姥爷一定也看得到。
    花店不开了,花继续开,姥爷不在了,窗台的花一直在。
盛放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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