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暖,漫过时间的河,抚过久闭的心扉,我在时光斑驳深处聆听到花开的声音。
——题记
满镇盛开着玫瑰,蒲公英飞得比树还高,一直飘进远处的麦田。在大多数人心中,自己的故乡后来会成为一个点,如同亘古不变的孤岛。
你说什么叫故乡,祖祖辈辈埋葬在这里,所以叫故乡。儿子工作离开故乡至今,除了逢年过节,都没有回来过。你在自家院门口开了个小卖部,一开几十年。你时常穿着碎花短袖,胳膊藏进套袖,坐在门口和街坊邻居们一起打麻将。
你给儿子转了1000块钱,儿子立刻打来电话:“妈,你哪来的那么钱?”你不耐烦地说:“小卖部的分红,你现在明白有个产业多重要了吗?”儿子狐疑:“小卖部什么时候那么赚钱了?”你话锋一变,虚伪的咳嗽起来:“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进货都搬不动箱子,你再不回来,我给你打下的江山就要没了。”儿子劝道:“没就没吧,你把铺子盘掉,到城里付个首付,我每天带你吃好东西,城里都用自动麻将桌。”你说:“人都不认识打什么麻将。”儿子又说:“一开始都是陌生人,多讲几句话不就熟了。”你回道:“我花了一辈子交到的朋友扔掉,去城里认识陌生人,自己有的不要,为什么老想那些没有的。”儿子沉默了一会儿,问:“妈,你过得好不好?”你停顿了一下,说:“很好啊,你呢?”儿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也很好。”
柜台玻璃粘粘补补,不知道破过几次,调料罐子腌上咸菜,洗头膏瓶里种了株水仙。在它们中间,端端正正的供着台电话机,机身贴着一张照片,照片是电话安装的那天拍的,小时候的儿子咧着嘴拿起话筒贴在耳边,扭扭捏捏。
你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你真的不回来了。”收音机唱着秦腔,你呆呆听了一会儿,低头吃两口炒饭,说:“哎呀!没放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儿子房间的窗帘刚洗完晾干,风一吹,窗帘轻动,写字台上整整齐齐摞着一摞作业本。你摘掉胳膊上的套袖,坐在院子,抬头眯着眼望望园子里的桃树,说:“你老了。”你拍拍桃树,弯腰抓了把泥土,收音机却没声了。收音机是儿子走时留给你的,太陈旧,你到电器行换过几次零件,修电器的伯伯拼尽全力鼓捣,说这机器太老,用不了多久。
都老了啊!眼泪翻越皱纹,又瘦又小的你用袖子擦擦脸颊,手里紧紧攥着土,说:“你真的不肯回来,但我也真的老了。”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一幅画面: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站在山坡上。云的边缘带上金黄色,霞光无声蔓延,天际缓缓变暗。
“妈妈,天空为什么那么高?”
“你看到云没有?那些都是天空的翅膀啊。”
“妈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妈妈在的,一直在。”
声音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孤独的老奶奶
破旧的收音机
辽远的天空
火红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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