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前的雏菊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门前的柏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记忆中的一切都已暗淡,那些泛黄的旧照片,那些写满文字的扉页,那些陈旧的日历……唯有雨天泥泞路中外婆行走的背影,在我的记忆里弥久常新。一根弯曲的松木拐杖,一把陈旧失色的大雨伞,一双穿了几十年的水靴,外婆于风雨中走上回家的路,蹒跚的脚步,在泥泞的小土路上一深一浅地挪动,被生活重担压弯的腰努力地靠近拐杖,风雨肆虐地撞击着单薄的雨伞,外婆瘦小的身躯在我蒙蒙的泪眼中渐渐消失在路的另一端。
往事历历在目,现实的情景触动着我的心。又是一个下雨天,还是在那天通往学校的弯曲的小路上。一只厚大的手牵着一只小手,在风雨中颤颤巍巍地前行着。风声夹杂着雨声,我的心中泛起阵阵凉意,不经意间打了个冷颤,“嘶……嘶……”伴随着阵阵凉风,我发出低沉的嘶嘶的声音。我蜷缩着身子,跟着外婆的节奏缓缓前行着。低头看着脚下这泥泞的小土路,经过多年的雨的冲洗,它早已习惯外界的侵袭,而我也因为外婆的呵护变得勇敢起来。抬头的那一瞬间却只发现伞歪了,明明是一把大伞,可外婆的右半边肩膀却湿透了,那年久失色的伞成四十五度角向我倾斜着。脚下是泥泞的小路,头顶是温暖的大雨伞,外婆拉着我一路“闯荡”过来,好一顿挣扎!
待我坐上去学校的车时,在雨中举着伞的外婆还放不下心,趴在车窗边再三叮嘱:“玲玲,路上一定小心,放学早点回家……早点回家……”雨丝毫不顾及外婆,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风也冷漠地吹着,我知道此时外婆正扛着风雨,忍着痛。车子缓缓驶向远方。透过车窗,我望着外婆远去的背影,心中阵阵酸楚。外婆远去的身影于我心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我发现,外婆的背更驼了,腿脚也不如从前利索了,只见外婆左手举着伞,右手拄着拐杖。此时,风更紧了,雨更大了。豆大的雨滴无情地击打着小路两旁的花草,击打着车窗,击打着小水洼,溅起朵朵泥花。外婆用左手用力拉扯着伞把儿,将其固定在头顶上方,以防半湿的衣服湿透,右手却要竭尽全力拄着拐杖,尽管外婆如此费力,却还是抵不过这偌大的风雨。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回家的路。 看着看着,外婆的身影渐渐变小了,直到消失在小路的另一端。回过头来,强忍着的泪簌簌地流下来。我的手背是如此的滚烫,原来,外婆一直是我避风的港湾。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脑海中。那时无论是乌云密布还是风雨交加,总会透露出幸福甜美的感觉。雨中,外公背着背篼,一手拿着大伞,另一只手搀扶着外婆,每一步路都稳稳的,总是等踩稳以后才拉着外婆迈出步子。雨大,风冷,路烂。但风拂过,外婆那长发随风飘动,此时外婆宛若长发飘飘的青春少女,拨动着我的心。那时拐杖也总是放在一旁,弃之不用。当时的我不懂,但我看得出,外婆是幸福的,因为她总是面带微笑,连背影也透露出微微的甜美感,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如今,外婆的拐杖——外公,已经长眠。她总是一 个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话机,爬满皱纹的脸 上写满了期待。我不知道外婆在盼望着什么,也许人至暮年,心酸衰老,面对着外婆我竟无力为她做些什么,每每想到此处眼睛便不争气地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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