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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之痛
在短暂的人生之旅中,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让人心痛的事情。最心痛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在生离死别中,死别显得那么不近人情,让人无力挽回。
2012年9月20日(阴历8月5日)(星期四,晴转雨)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是我的母亲与我永别的日子。当天上午11时40分,母亲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走了,走得那样匆忙,好像是急着去追赶幸福,非常遗憾,我没能与母亲见上最后一面,在我看来这是我的不孝。
当我接到电话,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毫不犹豫的夺眶而出,当时是那样的失态,哭着走过操场,走到操场边的水池洗碗,学生向我问好,我却一边洗碗,一边毫不掩饰的哭着应答。我的控制能力还算不错,总算没有哭出声来。
我向校长请了假,迅速回到江口中学,然后同老公一同迅速回家(我的第一个家),在车上,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一串一串地从脸庞滑落。
接下来,就是同弟弟及家人处理母亲的后事。
我进屋直奔母亲的卧室,头脑里一片空白,当我见到母亲的第一眼——母亲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还张着,头脑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母亲真的丢下我走了,便失声大哭起来。约有两分钟,我似乎突然清醒,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哭,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呢,马上锁住了泪水。
中午12时,我同弟媳给母亲洗澡,母亲平躺在床上,双手抓着被褥,人已瘦得皮包骨头,体表还有一块一块未好的褥疮,我的心揪成一团,心脏好像卡到了嗓子眼,还不停地在颤抖,痛得厉害,觉得自己的双眼模糊、脸在歪曲,泪水不知不觉往下掉,落在母亲的遗体上,难道泪水想洗去母亲体表的伤痕?其实,这次给母亲洗澡与往常大不一样,不是挨挨洗,只是在前胸向下擦三下,在背心向下擦四下,帮忙的师傅说这是规矩,我不懂,照师傅说的做就行了,不过我还是做了小动作,帮母亲合拢了嘴,还给母亲洗了脸和手。洗完澡,便给母亲穿老衣,母亲生病期间,我给母亲不知穿过多少次衣服,可这次穿衣服并不简单,母亲的四肢丧失了会动功能,显得那样不听话,穿一只袖子,还得将我的手伸进袖口,将母亲的手拉出来,像是给婴儿穿衣服,因此穿了很久才穿好五领三腰。穿好了老衣的母亲,神情是那样的安详,就像平时睡着了一样,看不出有丝毫痛苦,还潜藏着浅浅的微笑。母亲,您真的去了极乐世界吗?随后,弟弟和师哥将母亲下榻。
傍晚7时,弟弟、师哥和帮忙的师傅将母亲入棺。棺材的底部铺的是筛过的木柴灰,第二层铺柏树叶,第三层铺皮纸,第四层铺褥子,第五次铺床单,放置枕头,然后抬来母亲,放入棺内,让母亲平躺,母亲与棺材之间的空隙用灰包、卫生纸卡紧,再盖上被子。
第一晚是坐小夜,晚上9时半开始唱孝歌,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6时半。这夜我没睡觉,我为母亲守灵,擦拭棺材上的灰尘、转丧、烧纸、点香、敬酒、添灯油、行跪拜、作揖之礼、迎接前来悼念的客人等。转丧的时间最多,我的心情随着孝歌时起时落,一时酸楚,一时安慰,在模糊的思绪中回忆起了清晰的往事,我与母亲间的点点滴滴,件件涌上心头。
母亲是温柔的。她从没打过我,每当严厉的父亲打我时,母亲总是我的保护伞,母亲的阻拦,总会让我少受皮肉之苦,我的童年是在母亲和外婆的精心呵护下幸福地度过的。
母亲是勤劳的。记忆中,父亲上班,母亲务农,在生活上,父亲很少关心、体贴母亲。母亲吃的苦特别多,说了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记得吃大锅饭的年代,母亲起早贪黑,天不亮就起床做饭、煮猪食、喂猪,天黑背一花篮猪草回家,然后做晚饭、吃晚饭,用石头磨子磨玉米,给猪做饲料,还要剁猪草,我看在眼里,自然想到要帮母亲。我便成了母亲最好的合作伙伴,我帮母亲剁猪草,现在手上还有好几处刀痕呢;我同母亲一起推石头磨子,推几圈,停下来,灌玉米,随着我慢慢长大,我推磨,让母亲灌玉米;春夏季节,我与母亲一道去打猪草、蒿草、挖洋芋;秋冬季节,我与母亲一道捡柴、捡核桃、捡毛栗等;合作最多的应该算是抬水了,自从我有水桶高,就开始与母亲抬水。自从我上初中,我就成了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了,劈柴、挑水、种地、洗衣服、做饭样样我都能干。母亲,我要谢谢您!是您教会了我勤劳。
母亲是公平的。1975年的冬天特别寒冷,那年我5岁,我、我的两个弟弟(大弟3岁、小弟半岁)与母亲同睡一张并不大的土炕,那个时候我家真的很穷,记得炕上只铺了麦草、竹席和薄薄的褥子,两床被子,母亲总是让我和我大弟弟盖厚被子,而自己和我小弟弟盖薄被子,每天夜里炕总是烧的暖暖的,那个冬天我不冷,手和脚都没有长冻包。即使二姐小的时候,因发高烧烧起惊风,导致腿伸不直,后来治腿吃药,又导致失声,变成又哑又瘫,生活不能自理,母亲从来没有嫌弃她,一直照料到二姐25岁离开人世。母亲对子女的爱是公平的,从不偏向哪一个孩子。母亲,我要谢谢您!是您教会了我公平。
母亲是迷信的。1977年,我上小学一年级,早上同小姨上学时,小姨顺便给砖瓦厂还架子车,我却要推架子车,我走马路中间,没想到在拐弯处,突然有汽车对面开来,眼看我要被车撞上了,我急中生智,丢了架子车,迅速逃到公路的右侧。我幸免遇难,架子车可惨了,被汽车撞出,顺着下坡路跑了几十米远,卡在公路的排水沟里,架子车报废了,车厢散架了,车圈变成了麻花,扭七扭八的。那天正是我和母亲的生日,差点儿成了我的忌日。下午放学回家,母亲给我书包里装的核桃馍我纹丝未动,后来的一些日子,总是胆小害怕,天一黑不敢出门。母亲知道我被吓了,专门请外婆替我收魂,外婆做了稻草人,将我的衣服给草人穿上,让我举着草人绕我家房子走一圈,然后将草人扔在河边,不许回头看草人,不知是收魂的功效,还是我自己的变化,后来,胆小和害怕离我而去了。
母亲是坚强的。1980年秋天,父亲意外受伤,父亲与同事利用圆盘锯锯木板,同事抽烟,手没扶木板,木板翘过来,将父亲打倒在地,父亲昏迷了三天三夜,总算是救醒了,父亲的下巴骨被打折,头部脑震荡,身体还有多处受伤,在父亲住院的两个月里,母亲精心照顾父亲,任劳任怨,我没见到母亲流过眼泪。家里的不幸,还有父亲的大腿摔骨折;大姐被水淹,在西安住院两个多月;二姐早逝;大弟弟得丹毒;小弟弟的大腿骨折;母亲自己失去父亲、母亲、老公;就连自己在晚年遭遇不幸,因摔跤导致第二节腰椎压缩性骨折,并伤了神经,导致大小便失禁,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服骨折药物,平躺硬板床,卧床养病,由于年老体弱,加上牙齿不好,吸收营养很不容易,只能吃流食,喝营养品,身体越来越差,母亲竟然顽强地躺了168个日日夜夜,直到2012年9月20日11时40分,放弃了活着,选择了与我们永别。母亲经历了许多磨难,始终是坚强的。母亲,我要谢谢您!是您教会了我坚强。
……
9月21日,星期五,晴,这晚坐大夜,依然唱孝歌,从9时到第二天凌晨4时半。我深知,我要感恩母亲,要努力为母亲送行多做一些事,机会可不多呀!这晚我不能睡。转丧是我这个孝子的主要任务,绕着母亲一圈一圈,走啊!走啊!脚挪不动、头昏沉,勾起了我近27年的痛。
1985年阴历7月15日,是二姐去世的日子,享年25岁。
1990年10月29日是外公去世的日子,享年85岁。
1993年11月16日是外婆去世的日子,享年86岁。
2002年阴历7月14日是父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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