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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遇山瘴,惊魂丧,狂妇色胆赛虎狼
2008-04-25
第六回    遇山瘴,惊魂丧,狂妇色胆赛虎狼  
	
		
			
			
		
	
			  
 
        终于,机会来了。 

  这天,吉队长因为工作上的事上了一趟马场台,办完事回到石泉城里,已经到了下午时候。来回二十几里山路,走得他非常困乏。一回到住处,他的腿脚就不想动了。他烫过了脚,爬上炕去,想要美美地睡一觉。他特别困倦疲累,困倦疲累得一动也不想再动。

  这是一种特别的疲累,在吉队长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么的困倦和疲累的记忆。十几年了,风里来,雨里去,他永远也没有过退缩的思想,只觉得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困倦。大概是因为解放了的缘故罢?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呢!解放就是放了啊,放了,放了,放了就是自由了,放了就该歇口气了。

  “长长地睡上一觉,那该是多么舒服的事情啊。”

  记不清有多少次了,他都这么想。但是,他又不能真的就这样睡去。

  “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办完呢,还得好好地努力啊!”

  这么想着,他就再一次振作起来。可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草草洗了一把脸,胡乱喝了杯茶,就上炕睡下了。

  这是大后晌的时候,太阳离山顶还有三竿子高。

  吉队长钻到被窝里,只觉得脊背下的火炕温温地热起来,无法抗拒的睡意袭了上来,等不得放稳身子,他就在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着了。

  吉队长病了。

  发现时,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那时,吉队长已经昏睡了两个时辰,杨金花照着往常做饭的时间弄好了饭,就去张罗吉队长过来一同吃饭。

  杨金花穿过院子,一直来到吉队长居住的东屋门前,只见屋门虚掩着,屋里传出吉队长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杨金花觉得十分奇怪,就站在门外想听个明白,听了一阵,却一句也没有听清。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明白这是吉队长在说梦话,就推门进了屋,准备喊醒这个梦中之人。

  杨金花听老人说,睡梦里说胡话,那是活人跟鬼神说话哩,如果有活人听着了,那是神仙点化活人前来救他,这个人一定要喊醒这个梦中人,如果不喊醒,叫鬼神们缠住了梦中人,那可就死不了也得大病一场。

  杨金花记起这些话来,不觉吓得浑身的肉皮发麻。她壮着胆儿来到了吉队长睡觉的炕前,但见吉队长口眼紧闭,平日里清矍白皙的脸,这一刻却像赤炭一般,豆大的汗珠和着热气罩住了他的头脸。

  杨金花看了一眼吉队长的气色,吃惊不小,知道吉队长害了大病,赶紧伸手去推他醒来。推摇几次,不见醒转过来,杨金花害怕了,不由得放声喊叫起来。  

  好一场酣畅的春秋梦啊!

  梦里,吉队长恓恓惶惶,竟不知身在梦中,他只觉得恍惚间就来到了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展眼四望,一切如故,但见庄田纵横,沟坝交错,只是树木禾稼凋零衰败,青蒿枯草绊脚缠腿,一派冷寂凄凉的景色。

  正在他感叹不已的时候,忽然看见五六个小娃娃嘻笑着从自家租地旁的破败树林里现了出来,内中一个,明明认得是他的女儿红红。心知女儿已死去多年,却生不出隔世相逢的大喜大悲来。

 这时候就有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这些都是变脸娃娃,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变化出各种脸来。他不答话,只是觉得手里拉了个娃娃,那娃娃抬起头来,他看见这娃娃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正在心里怜爱,却看见那脸慢慢地变了。这一变,就变出一个满脸血污,咧嘴瞪眼的鬼相来。他记得这张脸,那是一场恶战中,那个把他掼倒在地上想要掐死他的敌人的脸。那个人后来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枪弹打掉了半个脑袋,死在了他的身上。 

  吉队长的心里一阵害怕,低头再看拉着的那个小手时,原来胖嘟嘟的小手却变成了一束白森森的枯骨。这突然的变化,直骇得他透不过气来。

  正在危急的关头,他看见失散多年的兄弟,带着母亲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就跟着他们往家里的租地旁走去。来到地边,看见那里有棵高大如盖的榆树,榆树下用麦草搭了个窝棚,娘儿三个就到那棚里去睡觉。

  吉队长弟兄俩没能睡成,一个蓬头垢面的道人叫他俩去劳动。说着话,手里就已经有了铁锨,身子已在一个一丈来深的土坑中了。四周的红土潮湿松软,看得出被人胡乱地挖过。他不管这些,挥动铁锨就铲,就像切豆腐一样,四壁凹凸不平的破土,一经铲过,平整光滑地显出一个方坑来。他满意地点点头,身子就又到了那一片树林中了。

  这回他看见的却是家族里已经过世的先人们,他们三五成堆地聚在一处,焚帛烧香,哭成一片,那情形,正如送葬的场面一样,却不知道死了谁,为谁送终。回头不见爹娘兄弟,不觉悲从心来。于是也点一堆纸草,放声号哭起来。

  正自哭得伤心,听见有人喊他起来,回头看时,万物俱无……

  吉队长猛然醒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一梦。

  喊他醒来的人,是王占元的妻子杨金花。

  杨金花喊他多时,喊不醒来,又见他虚汗涔涔,满嘴胡话,吓得哭了。这一刻见他醒转过来,才放下心来。

  她扶吉队长坐起身来,找一块毛巾叫他擦汗。

  吉队长接住毛巾,觉得头疼得十分厉害,浑身的肌肉酸疼发紧,人也软得没有一点儿力气,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杨金花见吉队长病得不轻,就爬上炕去,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擦净了头脸。

  收拾好吉队长,杨金花才喊王占元过来。

  王占元进门一看,见吉队长面色青黄,直冒虚汗,就问吉队长身上的感觉,吉队长说了说感觉,王占元就明白这是得了风寒。又想到今日吉队长去了一趟马场台,肯定是没提防叫山瘴给打了,两下里一凑,就把人给打翻了。王占元摸准了吉队长的病,叫大家不要着慌,吩咐媳妇炒上一把焦小米,五颗焦红枣,和着茵陈、葱头炖上,叫吉队长吃,说吃上三五顿,保管病就除了。

  杨金花按男人的说法去熬药汤,王占元却取来烟袋,取出他的鹰棒子来,装上满满一锅子烟沫子,伺候吉队长抽烟。吉队长是不抽烟的,可是,王占元说这病非得抽烟,否则不容易好。吉队长架不住王占元的劝,连呛带咳嗽地抽了两锅子,不一时,肚子里一阵咕噜,放出一个大屁来,顿觉浑身舒服了许多。

  王占元笑着说:“通了。最怕这晦气窝在肚子里出不来。等一会儿喝了药汤,出一身透汗,恶病自然就能去掉一半。”

  王占元两口子端汤送水,伺候到熄灯时候,才压服住吉队长的病情,喂他吃了一小碗姜汤面条,这才安稳睡下。土改队的同志放心不下,要留下来护夜。王占元说:“不要紧的,有我呢,都安心歇去吧!有啥不对劲儿,我喊你们。”

  土改队的同志不好拂了王占元的好意,也就不再坚持。

  这一晚,王占元两口子为了陪吉队长,都睡到了东屋里,和吉队长滚到了一个炕上。

  那王占元本来也正是贪睡的年龄,又多了许多的劳累,白天里跟着土改队搞训练,已经叫他够戗,又这样折腾了一番,三面个使劲儿,真有了要他命的意思,等到安顿好吉队长,他已经累得实在支持不住了。打发走客人,王占元便上炕睡了。真是好瞌睡遇上了软枕头,那王占元瞌睡急了,一睡下,就呼呼噜噜地睡着了。杨金花喊他醒来,连个应声都没有,真像是死了一般,照料吉队长的事,只好叫杨金花去费心。

  后半夜,吉队长醒来要水喝。杨金花弄不醒男人,只好自己起身伺候吉队长喝水。

  吉队长喝了药汤,出了身透汗,又睡了一个透觉,精神好了许多。他见杨金花伺候自己,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杨金花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没有个疼呀痒呀的时候。你是干大事的人,得了病,没个人疼惜,指不定要害大事。再说了,这些日子,我们进出一个门,吃饭一个锅,不早就成了一家人了吗,怎么还能这样见外哩?”

  吉队长无话可说,只觉得这小媳妇不光人样好,就是心肠也可人地心疼。他的心里不觉涌起阵阵暖意,病痛似乎也好了许多。

  他抬手掀开被子,挣扎着爬起来喝水。杨金花见了,急忙把碗放到炕沿上,爬上炕来,扶他坐起。怕他坐不稳,就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搂住他的腰,端着水喂他。

  但是,这无意的一搂,却猛然引发了两个男女间烈火般的欲望。吉队长只觉耳边轰然炸响,脑子里成了一片空白。杨金花胸前的那两团肉物,一碰着吉队长滚烫结实的脊背,就像触了电一样呼地一下绷紧了,直翘翘地挺起来,抵住了男人的脊背。

  两个人都拿眼睛去看对方,四目相对,贪婪的欲火烧垮了羞耻荣辱的防线,两颗久已渴慕的心突然间紧紧地抱成了一团,两个年轻的躯体,像遭了电打雷殛的一般,颤栗抖擞着,缠绕成了个麻花。

  吉队长喘着粗气,胡乱喝了几口开水,“噗”的一声吹灭了油灯。一对堕落的男女,相互厮咬着,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真正是饱暖思淫欲呀!吉队长和杨金花自从有了那一夜电闪雷鸣的一次,隔在两人间的那层纸就被捅破了。两个贼人暗地里恋着,日夜思谋着男女间的苟合事体,早把那道德礼义的训诫忘得没了踪影。平日里,他们两个只要有机会,就三脚抹六地溜到一块儿,纠缠个你死我活,好比是久旱逢着了甘霖一般。日子一长,杨金花身上的不来了。等到他们明白过来,肚子里的娃娃已经有胡萝卜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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